一线传真
2017年11月，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雷成方，一个眼神充满着对陌生人极度恐惧的先天聋哑人。见到我，懵懵懂懂的他张牙舞爪飞奔而去，留下了一脸茫然、哭笑不得的我和他那习以为常的弟弟雷小留。
那是一次完全没有预料到的调整，我从卢氏县橫涧乡淤泥河村调任到橫涧乡白土坡村担任第一书记。将去未去之时，听说白土坡村条件极其艰苦，和淤泥河村相差云泥。我和单位同事驱车前往，狭窄的道路，满眼残破的土屋让我的心情如同村里那让人望而生畏的陡坡一样沉入谷底。心怀苦涩住进了铁路项目部撤走遗留的板房里，开始了白土坡村驻村第一书记的生涯。
原先白土坡村第一书记刘英伟，调离白土坡前，留下三户结对帮扶贫困户，没得选择，我只能接棒继续。雷成方，是其中一个。
入村第二天，在村主任李红锁的指引下，我第一次到他寄居的监护人雷小留家，便发生了文章一开始的那一幕。
先天聋哑、胆小心怯、智力低下，这户最难脱贫退出的贫困户似乎因为条件太差反而显得帮扶工作极其简单。谁说不是呢，没有听力不能言语的他，哪个检查组的人来能跟他顺利沟通呢？他即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也绝对说不出一个不字。
也许是怜悯，更多的是责任，让他认可我，信任我，成了我入村之后的第一个决心。虽然他没有听力不能言语，但他还有眼睛啊，他看得见，我相信他的眼睛会因为先天聋哑而异常明亮。
他的弟弟雷小留，是一个充满了浓重戾气的中年男子，从他看向我那些许嘲讽夹杂着幸灾乐祸的眼神里，我明白了打开靠近雷成方心灵唯一钥匙的他，并非是一个很好搞定的人。
第二次到他家，雷小留上小学的儿子正趴在小板凳上写作业，我坐到孩子身边，悄悄塞给他一盒奥利奥饼干，并在他的讶异中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后，摸了摸他的头，转身离去。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我和孩子已成了朋友，雷小留的眼神也不再冷冽，雷成方似乎也开始对我充满好奇。
我把他的残疾证从听力语言一级升级成了多重残疾一级，把残疾人两项补贴替他办好；
我把他的低保按政策办成五保；
我鼓励小留替他进行“六改一增”改善户容户貌；
为他送去新的鞋袜被褥棉袄；
帮他种植樱桃树苗……
直到有一次，雷小留拿出啤酒，对饮几杯后，他终于打开了话匣子，诉说着命运对他的不公、照顾哥哥的辛酸、养儿育女的辛劳和村里一些家长里短……当我们蹲坐一起喝酒憨笑的间隙，有一只粗糙枯槁的手从我的背后，沿着耳边递过来一瓶开过瓶盖的啤酒，我一怔之后回头看见那双充满善意的略发黄的眼睛，心 头为之一颤，猛然就着眼角的湿热将整瓶啤酒一饮而尽，他满脸意外突然就手舞足蹈，蹦蹦跳跳，兴奋的啊啊啊、哦哦哦的直叫.......
从此，只要见我在村，他就跟着我后面跑。
只要我去他家，不是给我拿鸡蛋就是给我砸核桃，还会对着我使劲傻笑.....
今天，我到村查看贫困户的危房改造实施情况，结束离开时，他忽然窜过来拉着我的手就往他家里拽，手里给我比划着，我没懂他的意思，只好停在原地，只见他飞也似的跑回家，再出来时，怀里掖着三只红彤彤的大苹果，飞奔过来不由分说把一个塞在我手里，二个塞进我包里，双手把着我的手，把苹果塞进我的嘴里......
这是我驻村最开心的一天了，没有之一。
这是最温暖我的举动了，就算在冬天。
这是鼓舞我前进最大的动力了，因为付出和收获！
（供稿：橫涧乡白土坡第一书记 刘会）
本期编辑：许 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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